决斗开始了。

没有人能看清两人的动作。

或者说，从一开始，就只有凤清漪一个人的动作。

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宝，只是并指如剑，随意地挥洒。

每一次挥动，都引动天地法则。空间在她指尖破碎又重组，时间在她身边紊乱又恢复。

一道道金色的凤凰神火，焚天煮海。

一道道撕裂苍穹的剑气，纵横捭阖。

她就像这片天地唯一的神，言出法随，执掌生死。

而林夜，就像是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。

他没有硬抗，也不能硬抗。

他只是在躲。

用一种近乎诡异的身法，在凤清漪那密不透风的攻击中，闪转腾挪。

他的每一步，都踏在法则的缝隙里。

他的每一次闪避，都险之又险地，避开了致命的攻击。

在众人看来，他狼狈不堪，就像一只被猫戏耍的老鼠，随时都可能被碾死。

“太弱了。”御座下，有仙王摇头叹息，“我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过江猛龙，原来只是一只比较会躲的臭虫。”

“陛下恐怕都懒得认真了，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。”

凤清漪的眉头，也微微蹙起。

她确实没认真。

因为眼前这个男人，根本不配。

“只会躲吗？”她声音冰冷，“那这场闹剧，可以结束了。”

她不再留手。

玉手一招，九天之上风云变色。一只完全由法则之力凝聚而成的，遮天蔽日的凤凰巨爪，撕裂云层，朝着林夜当头抓下！

这一击，封锁了所有空间，断绝了所有退路！

避无可避！

所有人都认定了，林夜必死无疑。

然而，就在那凤凰巨爪即将落下的瞬间，一直被动挨打的林夜，终于动了。

他没有抬头，甚至没有去看那毁天灭地的一击。

他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。

出枪。

平平无奇的一刺。

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，没有华丽炫目的光彩。

就像一个凡间的武者，刺出了最基础的一枪。

可就是这一枪，让凤清漪的脸色，第一次变了。

因为，他刺向的，不是那从天而降的凤凰巨爪。

而是她身前三尺之地。

一个绝对不可能被攻击到的，虚无的空处。

但凤清漪知道，那不是空处。

那是她所有力量流转的……核心！是她法则领域的唯一破绽！

他怎么可能找到！

这个念头，只在女帝的脑海里闪了一瞬。

下一秒，林夜的枪尖，已经点在了那个点上。

“叮。”

一声轻响。

像是针尖刺破了气泡。

那从天而降的凤凰巨爪，瞬间烟消云散。

凤清漪布下的，固若金汤的法则领域，也在这一刻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……裂痕。

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，林夜动了。

动若脱兔。

不，比兔子快得多。

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，沿着那道法则裂缝，欺身而上！

“不好！”

凤清漪心中警铃大作。她想后退，想重新构建防御。

但，晚了。

林夜的速度，快得超出了她的想象。

两人之间的距离，被瞬间拉近。

凤清漪第一次，如此近距离地，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眼睛。

那是一双，什么样的眼睛啊。

没有欲望，没有敬畏，没有恐惧。

只有一种，猎人看待猎物般的，绝对的冷静和专注。

她的心，没来由地，漏跳了一拍。

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。

林夜的枪，到了。

陨星枪的枪尖，没有刺向她的咽喉，也没有刺向她的心脏。

而是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，向上轻轻一挑。

目标，是她头顶那顶象征着无上权力的……九龙朝凤冠！

“你敢！”

凤清漪又惊又怒。

毁她帝冠，这比杀了她，还让她感到屈辱！

她想阻止，帝袍下的玉手已经凝聚起足以毁灭星辰的力量。

但林夜的速度，更快。

他的枪，仿佛无视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。

“锵！”

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，响彻九天。

万众瞩目之下。

那顶悬挂于九天仙朝之巅，象征着万古唯一的至高皇权的九龙朝凤冠，被一杆黑不溜秋的长枪，从中断为两截！

断裂的凤冠，掉落在地。

发出“当啷”一声脆响。

那声音，像是敲碎了所有人心中的神像。

时间，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
整个九霄天都，落针可闻。

所有人都石化了。

仙王，仙君，天兵，天将……

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，眼珠子瞪得像铜铃，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画面。

女帝陛下……

万古不败的女帝陛下……

她的帝冠，被……挑飞了？

凤清漪也愣住了。

她一头青丝散落，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，让她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，多了几分……从未有过的狼狈。

她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断成两截的凤冠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
她……输了？

她竟然，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，连金仙境都不到的男人？

怎么可能！

“天凰本源，拿来。”

林夜冰冷的声音，将她从失神中拉回。

他手持长枪，静静地站在她面前。

虽然衣衫有些破损，气息也有些紊乱，但他的腰杆，挺得笔直。

像一杆，永不弯折的枪。

凤清漪猛地抬起头，那双美丽的凤眸里，第一次，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和杀意。

“你！找！死！”

她彻底暴走了。

一股比刚才强大十倍不止的气息，轰然爆发！

整个登天台，都在剧烈地颤抖，仿佛随时都要崩塌。

然而，就在她准备不顾一切，将林夜碎尸万段的时候。

异变，发生了。

林夜手中的陨星枪，突然亮起一道诡异的黑光。

一道道神秘的符文，从枪身上浮现，像一条条锁链，瞬间缠绕向凤清漪。

同时，也缠绕向了林夜自己。

“这是……”凤清漪脸色大变。

她感觉自己的仙元，自己的神魂，甚至自己的气运，都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，和对面的林夜，强行绑定在一起！

“混账！你对我做了什么！”

林夜也是一脸懵逼。

这杆破枪，是他从宗门废墟里刨出来的，除了硬一点，屁用没有。今天这是怎么了？吃错药了？

他能感觉到，自己和凤清-漪之间，建立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。

一种……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的……共生关系？
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啊。”林夜难得地，露出了一丝茫然。

也就在这时，那诡异的黑色符文锁链，光芒大放，猛地一拽！

“嗖！”

在万众惊骇的目光中，高高在上的女帝陛下，像一颗被弹弓射出去的石子。

不受控制地，朝着林夜，飞了过去。

“砰”的一声。

结结实实地，撞进了他的怀里。

软玉温香，满怀。

林夜：“……”

凤清漪：“……”

满朝文武：“……”

整个世界，再次安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