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3

我们开始分居。

章立没有再主动联系我。

我也没找他。

我们单位分的婚房，在市里最好的家属大院。

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那里。

房子很大，也很空。

一个星期后，章立打来了电话。

他的声音很累。

“晓月，我们谈谈。”

我们在家见的。

他瘦了，眼窝深陷。

“晓月，对不起，这段时间是我不好。”他先开口。

“陈薇那边情绪一直反复，我得多陪陪她。”

我没说话，等他继续。

“我知道，你不舒服，但是晓月，我们十年了，你还不了解我吗？我对陈薇，只有责任和愧疚，没有别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我说。

他松了口气。

“我就知道你最懂我。”

他走过来，想抱我。

我躲开了。

“章立，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说，这房子，我要申请调换。”

他愣住了。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我们单位分的房子，户主是我们两个人，现在，我想申请换个小的，我们分开过。”

“为什么？这是我们的家！”

“我怕有一天，陈薇同志招待所又停电了，或者暖气管堵了，你会觉得，她比我们母子更需要一个家。”

章立的脸色变了。

“杨晓月，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？一定要这么刺我吗？”

“我说的是事实。”

“那只是举手之劳！”

“在儿子满月酒上跑掉，也是举手之劳？把一半工资给她，也是举手之劳？章立，你的举手之劳，太多了。”

他被我问得说不出话。

最后，他深吸一口气：“好，杨晓月，既然你这么想，我就做给你看！”

他看着我，一字一句道：“这几天我就让陈薇搬过来，让她住次卧。”

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我说，我让陈薇搬进来住！”他提高了声音，像在说服我，也像在说服他自己。

“她一个人住，我不放心！她总出事！让她住到我们眼皮子底下，我能看着她，也能让你放心！这样，总行了吧！”

我看着他，像看一个陌生人。

“章立，你疯了！”

“我没疯！我很清醒！我不能让我委托人的妹妹出事！”

他每个字，都说得特别重。

我忽然觉得很累。

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。

“好。”我说。

“你让她搬进来吧。”

章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答应，愣住了。

我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写好的离婚协议书，放在桌上。

“签了吧。”

“以后，这里就是你和你委托人妹妹的家了。”

“祝你们生活愉快。”

我站起来，抱起在摇篮里睡着的儿子，走出这个我曾经充满期待的家。

关上门的那一刻，我听见他在里面砸碎了暖水瓶。

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。

十年。

结束了。